我读故我醒,当然我所说的阅读不仅仅是读书,还有阅人、历事。
既然艺术起源于人类自我意识的觉醒,那么有艺术存在,天地万物于我就变得真实、强烈而深刻;有阅读存在,人类生命意识里那些诸如审美情趣、品德修养、个性思维等沉默的语文素养就会被激活,这种原始的触角就会时刻敏锐。我坚持阅读,所以我永远醒着,那怕在世界的神经末梢。
沿着人类历史屐履的河流一路行走,一路阅读,语文素养怎会得不到经典文化的浸润?
人类善于阅读自然,创造了历法、圭表、日冕和漏刻,于是有了时间的概念;懂得阅读占卜记录,龟背上长出了汉字,金木水火土从五行中脱胎。于经典的长卷中读“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无数和春天一样光鲜明媚的表达方式呼之欲出;读“坎坎伐檀”,一条古铜色的臂膀突然感觉到了铿锵的节奏,并在雨滴敲打瓦罐的韵律中得到了印证;读一双在水湄浣纱的素手,倏然间领略到了那一圈圈柔软线条的流转和奔腾,并从月下婆娑的竹影中,读出了抑扬顿挫的笔致。
“世有嘉木,心自通灵;可以为琴,春秋和声。”通过阅读,音符、节奏、韵律、曲调、线条、色彩、明暗都可感知,触目皆有,俯拾即是。梧桐叶子上长出的宫商角徵羽告诉我一切美的意象都可以用音乐来描绘,并需要一双安静的耳朵来解读;天光云影提醒我注意光影的变幻和比照,波痕和涟漪教给我如何用简单优美的线条勾勒情绪。阅读的慧眼教会我发现他们深藏不语的灵魂。于是,所有的.材质在刹那间苏醒了,陶土,冻石,陈木,棉麻,璞玉,青铜……因为阅读,人们的思想愈加深邃辽远,棱角渐渐圆润。于人事上学会了韬光养晦,懂得了以柔克刚;于处事中,便多了胸襟和气度,有了丘壑,有了留白,有了虚实相生。
“我读”意味着一种清醒。未来的大劫难里,唯清醒可保自由。在一片浑噩混沌之中,用阅读的巨斧,开辟鸿蒙,做自己的盘古,用一生经营一方世界,灵感的花朵便在天壤间生成,于无意中偶得。你拈花微笑,数千年之后依旧会让人一见倾心两相亲。
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那么,何不偎着阅读的火光,提高语文的素养,照见浮世的悲喜,在人丛中生,也在人丛中活,而自有俯瞰人丛的高度和睥睨人丛的角度。
阅读的世界,我高贵地醒着。